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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六】【二爷性转慎入】那一天(4)

躺在炕上迷糊间,水香听见有人敲他房间的木门。“进,”他鼓足了气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让人听上去好像没什么事似的。

两个绺子就进来了,其中一个手上还端了碗东西,轻轻把桌面的小刀扒拉开放到上面。两人上下端详了他一会儿,一声不吭,扭头就准备离开。

“喂,”水香纳闷,叫住两人,伸手指了指桌子,“什么东西?”

“二姐给的姜汤。”绺子道。

水香反手就想把那瓷碗打碎到地上,他眉毛一挺,讥诮道:“咋的,派你们来看我死透没?”

“哪有,兄弟、兄弟可使不得,”走在前面那绺子眼睛灵活地左右一瞧,才道,“二姐说必须、必须喝的。”

必须?“狗屁!”水香怒道,挥手就赶人,“滚滚滚!”

俩绺子看这场面,只得无奈退走。

房间里恢复清净。窗户纸外隐约透着些亮光,料想已是白天了。水香活动了活动身体,从炕上坐了起来,披上比平常厚些的衣服。他扭头看了看那碗透明平静的液体,嗤之以鼻。

感觉还是虚,但自尊心让他就是得出去转,虽是巡逻侦查的工作落下了,他一定得让看到他出洋相的王八羔子们知道他是不那么容易被挫败的。这真是种奇怪的心理,想到二姐,他忍不住就他妈的发抖,怕以后还让她撞见,每当在寨子里晃悠,总是怕眼前白雪中出现个青黑色军装的影子,见了就躲,可久而久之,这人在脑子里萦绕不去,搞得像自己有意在找她似的。

“呸!”他兀自驱赶这思想,绕着寨子转圈。

一串平房尽头有个家伙朝水香奔了过来,花枝招展地摇晃着那朋克发型,欢呼雀跃叫喊道:“哟!香儿你还囫囵个活着哪!”

水香默默骂了一句,看来这比他的娘们名字还娘们的外号已然是传了出去。

铁锁笑成一朵花,笑着笑着就恨不得去挽着水香的手:“天哪,兄弟们他娘的都以为你熬不过今晚了呢,命硬!”

“你他妈说的都什么话——”水香刚想说你他妈的给吊上去就不会笑成这样了,铁锁就道了下一句:

“威虎堂后边儿,几个绺子刚开了牌局,现三缺一,跟哥们儿玩一把?!”

水香就像被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就精神起来了,连煞白的脸都隐隐泛着红光:“我操!你他妈不早说!”

“咋,不休养了?”

“废什么话,走走走!”

也不顾发着高烧头重脚轻的身体,他的脚就活动了起来、蹦跶着蹦跶着把他带到了麻将桌前。抖抖还叮当响着的钱袋子,水香咧开一个得意的笑。软塌塌的皮椅子一坐,手往麻将牌上一摸,那触感,怎一个美字了得!什么头疼,什么感冒,什么狗屁姜汤,此刻都算放屁了,就像扎了根一样,生命的养分源源不断地自麻将桌传向他的身体!

……

两个小时后。

水香瞪着一双招子。本就大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加上下眼底的红色,整个红通通的,无神,配上青白色皮肤大面积露着,像个鬼一样。

四圈麻将下来,输的就剩一条底裤。他现在胡乱裹着盖麻将桌的那块桌布,没一点温度,风一吹,他妈的透了。光着脚在雪地上缓慢前行,净挑些没人的小路,妄想在没人看见的情况下逃回屋子。

水香此刻竟是没什么想法。倒霉催的吧。还有比这更倒霉的事吗?

视线都被切分成一帧一帧的了,然后他在这雪中小径尽头看到一个黑色笔挺军装的影子,大步流星地前进。

水香差点就双眼一黑倒在地上。

他妈的还真有。

然而他左右看看,周围居然全是绺子们的平房,连个供他换路逃出的小巷子都没有。

什么时候瞅见她不行,偏偏现在——

水香梗着脖子低着头就向前走去,装没看见,装不认识,装啥都不知道,装其实这个怂人不是我……他就看着自己赤脚在雪地上烧出的一个个印子,凉的刺骨。他就一步步向前走啊走啊,就是看不到头。

对面的人一身灰蓝色德军叶子,套着黑色军大衣,一头黑发整齐披下,上扣风镜、叼雪茄,连肩上徽章都排排场场,战靴踏着雪稳步向前。鹰隼般的眼睛直视前方。

默不作声地、两人擦肩而过。

水香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就这么被那雪茄的火星儿燃烧殆尽了。

妈的,这山寨呆不下去了,全他妈滚吧……

回去就把所有剩下的衣服一气儿套上,口袋里揣了先前抓来的药,腰里拴着一排宝贝刀子(先前那一批早输没了),头发在脑后扎起一个辫,心说这样不太像土匪了,打点轻便行李,就立马下山,逃也似的。跟管事的说就送个信,被轻易放行,心说再也他妈不回来了。

后来水香连跑了几天,到了比较远的一个村镇里头,务了个工事,因着双手使刀灵活,帮着一个猪肉佬杀猪切肉卖出去,每每血溅一身,倒是不怕被谁认出来了。

这样他凑合着过了一小段时间的太平日子。眨眼就四月份了,虽然这片山脉常年积雪,厚厚的雪层未曾化过,所谓春意无从感受。这么长时间,他竟没听到一点关于威虎山的风声,侥幸着,他就想着说不定自己这个小官儿没半点儿用,上面的巴不得快赶他走呢?也可能这村子离威虎山实在是远吧,砸窑也好找人也好都不会来这儿吧。

他挥动胳膊,腕子朝下,当的一声劈到案板子上,猪肉分为两半。他隔着白衣服轻揉着背上的鞭伤,好在离那煞星远点。

水香就顺势着抬头了。那个姑娘正站在他眼前,皮靴皮裙,这次换了黑色的衬衫在里面,随意地披了件硬料子的大衣,没戴帽子,乌黑齐肩直发随冷风向后飘着,身材笔挺。只有静静燃着的雪茄和那副冷艳的表情还相同。

水香先是看得慌神了,剁肉刀直接扔到了案板上。倒没扯到心里咋想,首先是视觉上他被吓到了,一双眼睛不舍得从人身上离开。然后看看自己的一身血糊糊猪肉佬打扮,张口结舌不知所措了。

翻垛身后没跟绺子,一个人完全没一星半点土匪气地出现在村镇里,水香面前。后者聚焦了下目光,细看下发现她的额角有一丝丝汗珠,勾人地划了下来,而本人似毫不介意。

竟然……亲自下来找我了。

水香未想到该说什么,就被二姐一手揪住了辫子,扯着脑袋就扯出了猪肉摊。

“王八羔子,老娘一通好找!”语调无不气极。水香斜瞟了一眼,她虽脸上带着坏坏的笑,眼神里确实泄露了点担忧神色。

“操!放开我!”水香挣脱着,无奈头整个被牵制,剁肉刀刚刚脱手了。不顾周围村里人的视线,他刚想从腰里掏飞刀,脖子就被翻垛另一只手扣住了。他再也不敢动一分。

妈的,这下真得撂杆子了。

“等等、拜托……老板还没给我工钱呢……”在路人“猪肉佬被这么漂亮的老婆家暴了”的闲言碎语中,水香低声道着,然而翻垛没理他,直径把他拉扯到某个避开视线的羊肠小道里。

“奶头山……的许大马棒。”翻垛低声说着,表情比水香平日里还阴沉几分,把他压到一面土墙上,下巴搁上他的肩膀,如间谍传递暗语,“前些日在威虎山之前砸了窑、躲在村子里伏击!”

想不到离得这么近,水香紧张地推开翻垛,按着人的肩膀,保持了一定距离,但后背还靠着墙。他埋下头,道:“二姐,就不能别再为难水香了?”

“切,”二姐从唇齿间撇了一声,带着轻蔑,她慢慢把人逼死在墙角,两只手就故作亲昵地附上对方那瓷色的脸颊,声音却是冰冷的,“兄弟折了不少,炮头重伤。”

“三爷怀疑是先下山的你通风报信,要拿你是问。”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水香愣了,他看着距离极近的那双急切的瞳孔,像是镜面,映出了自己狼狈的模样。

“为什么是你——”他憋出一句。

“王八羔子记性真差,”二姐这才松开了他,微扯了扯嘴角苦笑着骂了句脏话,“我他妈是你的担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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